iFilm

文／洋洋  出處／沉迷於電癮

難以置信這是年僅十九歲的Xavier Dolan 自編、自導、自演的電影。

在餐桌上吵，在車上更是吵得不可開交，電影一開始便藉由母子間一場又一場的唇槍舌戰，無限加深彼此完全合不來的緊張關係。總在瀕臨崩裂的爆炸性對罵中不斷傷害著彼此，尤其是兒子Hubert，不時丟下非常傷人的字眼離去，獨留母親處於話語的迴盪中沉默──仇恨塞滿每一天的Hubert，以ＤＶ自拍、文字書寫，向內心娓娓道來地做告解。

【我願以所有的幸福換取母親的溫柔】

Hubert憤怒於父親的不負責任和母親的無業控管，謊稱母親已死。Chantale暴跳如雷地直衝學校開門怒斥，使不良的親子關係攤於全班面前，下課後Hubert惱羞成怒地跑走而不慎撞倒母親──Chantale無奈中又趕緊站起來堅強掩飾一切，故作無事的神情令人不捨。抗爭手段越激烈便越是遭受更為猛烈的反撲，在破敗不堪的共處中不斷惡性循環。

姿態柔軟地向老師Julie道歉，自己亂編的錯誤，在得知老師也同樣受不了自己的父親後，Hubert自然和老師更為親近，卸下心防地說著自己的心情。和Julie在餐廳的閒談緊接在對母親跌倒的不聞不問之後，顯得極諷刺也極巧妙，母愛溫暖的轉移讓Hubert此時才像個真正的小孩，不再那樣怒不可遏，Julie也暫時放下身為老師應有的規範，不多加開導指示，只寬容地給Hubert一個冷靜的空間，直到Hubert要離開學校時，才贈與一首Muset的詩作為勸導，並不時寫信告知現況──良師益友般夾在母親的冰點、Antonin的沸點之中，不溫不火的溝通橋樑。

【最重要的，是我們現在在一起】

母親原先首肯讓他搬出去住，而後卻又失信反悔。Hubert藉由做家事、下廚來期待獲得一些轉圜的餘地，一切卻又在Chantale從Antonin母親口中得知兒子的感情狀況後，瞬間幻滅。被安排到寄宿學校唸書，嗑藥後回家才對母親一吐思念和難以開口的愛，看似胡言亂語卻又多少透露出內心深處最渴望的和平共處──從之前欽羨Antonin和母親親暱打鬧的眼神中即一覽無遺。

【當我在你懷抱裡，我感到喜悅無比】

Hubert身心受創地逃離學校，來到內心中充滿兒時回憶的老家。Chantale對校長的來電咆哮這多年來的不快──這些Hubert聽不進去而前夫也聽不見的話，發洩般的傾倒怨氣，不禁讓人同情單親母親的無助和無力。

Hubert用手除掉Antonin送的母親公仔上的斗大的眼淚，明確地昭示挽回與彌補這糟透了的相處模式，重現和母親幸福歡樂的甜蜜生活──在Chantale和Antonin的初次碰面中，Chantale恰到好處的眼神透露出一種低調接納的意味，Antonin送的公仔滿溢盼望Hubert能和母親重修舊好的心意。

這部半自傳的電影，展現導演(即此片男主角)從自戀、自私到自省的改變。親子關係修復的困難重重，在美好的結局中逐一化開，沖淡之前所有的刺耳對話──請攬我入懷，我願懺悔先前的所作所為。整部片情感真摯，母子的演技更是自然動人，不論是怒火沖天的叫囂、責難，又或是尷尬、渴望的細膩轉折都極為到位，濃烈的情緒吼出滔滔不絕的台詞，顯得流暢驚人。真實而深刻的對白、幽默又可愛的假想橋段、配樂和影像的精準契合，使整部片顯得格外迷人。